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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瓶邪架空】《Snow Black》08(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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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p 08

 

──地北天南,風霜晴雨。你在,就是滑雪的天氣。

 

上午某時某刻,「雲頂」雪場,青銅公園。

揮別了昨日的迷霧細雪。晴時多雲沒陣雨,滑雪的好天氣。

不意外,青銅公園是今日全場人氣最旺的區塊。所以一開始,沒有誰分神去注意那個穿得全身黑的男人。放眼整個公園,風騷的高手多了去了,一下子這邊的跳台蹦起來一個,一下子那邊的欄杆飛過去一雙,眼睛根本就忙不過來。

但等黑衣男人踩著雪板滑入半管,藉由下滑的重力加速度一下衝上近乎垂直的U型半管壁,順勢飛入空中,再從容穩當地轉身落下,全場人的目光瞬間被他吸去大半。

高速滑下管壁,蓄勢,第二次上衝、騰飛、翻轉,零失誤落地──這下可好,不止是目光,圍觀的人群更爆出幾聲口哨與尖叫。

待到黑衣男人第三度起跳,成功地在距離管壁頂端近五米的空中做出一個難度頗高的抓板動作,他腳下這個一百八十米長、二十米寬、深近七米的超大U型冰雪溝槽已暫時成為他的專屬練習場。本來在他身後排隊等待的人沒一個敢下,本來滑在他前邊的幾個人則是匆匆退了出去,加入觀眾的陣營。

這是一幅十分奇妙的場景。冬陽照耀著滿地冰雪,冷空氣裡瀰漫著高昂的吶喊歡呼。圍繞著半管的人們呼聲不斷,而這股熱烈的騷動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就連坐在小小的纜車吊椅上路過的吃瓜群眾也忍不住為難得一見的精采畫面拉長脖子扯開嗓門狂呼亂叫。然而,作為眾人關注的焦點,黑衣男人好像感受不到這一切,滑行風格明明透著一股強悍的侵略性,人卻像個冷冰冰的絕緣體,沒有表情,沒有聲音,更沒有把哪怕只是眼角最細微一絲絲的餘光分出去。身在半管中,他只專注於控制身體與雪板,注視自己要去往的方向,做好每一次的起跳與落地,完成每一個花式動作。

彷若結界,刀切斧劈一般的半管壁隔出兩個不同的世界。

如此完成八次跳躍,男人滑出半管,摘下雪鏡。 

「天啊!我猜中了,真是張起靈!」

「靠!咱們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大神!」

「手機呢?快拍快拍……」 

無感於自身所作所為引起的驚呼,張起靈繞過一個小跳台,滑向公園一側。視線隨著滑行投向某處,眼底一下子湧出來的情緒,可是期盼? 

公園邊上有一間餐廳,餐廳二樓有個面積不小的露台,居高臨下,視野是一等一的好。

吳邪靠著露台欄杆,嘴巴咧著大大的笑弧,沒戴手套的兩隻手掌通紅通紅──剛才拍手拍紅的。低頭望著朝自己滑來的張起靈,一雙眼睛就像被陽光直射的白雪地那般發亮。

 

下午某時某刻,「雲頂」雪場,靈宮區。

有一種滑雪方式叫作跑山,意思是不侷限於某一條或某幾條雪道,力圖在一定的時間之內把整座雪場的所有山頭、大多數雪道都給滑過一遍。老手們喜歡跑山自不待言,拚里程練腿力兼看風景,簡而言之就是個爽。不少新手也對跑山這樣的滑法頗感興趣,哪怕實力還遠未夠班。為什麼呢?聽起來厲害,說出去也得意嘛!人家聽你講你逛過了某某雪場、滑下了某某雪道,哪裡會曉得你是用板子下用屁股下還是根本就用臉下?

作為新手,吳邪倒是從沒想過要拿「我會滑雪好棒棒」這檔子事出來說嘴,更別說他昨天才慘摔了一記,跑山於他理當如浮雲。

不過,他的復健醫生是黑瞎子,辣手摧花,不是,妙手回春的「雲頂」第一黑牌密醫。

而且,他的陪滑教練是張起靈。

於是現在,長白山滑雪之旅的最後一天,慢悠悠地以S turn逛過許多條初中級雪道還欣賞了一場國手級半管花式表演的吳邪滑下纜車,來到了眾所公認「雲頂」最偏僻也最沒人氣的區域──靈宮區。

真不是謙虛啊,你簡直不能相信,這個除去一臉苦逼狀的纜車站工作人員就再找不著其他人影的冷清山頭,與生氣勃發的青銅公園是隸屬於同一座雪場。地上的雪竟大半還是麵條也似的模樣,儼然剛剛才被壓雪車壓過。這代表從早上雪場開門以來,這兒壓根沒幾隻貓來滑過!

打了個手勢,張起靈在前領路,帶著吳邪循著一條中級道慢慢地往下滑出一段,一拐彎,轉進一條非常不起眼的聯絡道。左彎右拐地滑出約兩百米,進了一條小隧道。而等穿出隧道另一頭,眼中的景色從白皚皚的雪坡變成了茂密的樹林。參天的冷杉樹林立於聯絡道兩側,乍看每一棵都別無二致,細觀每一棵都別具風姿,乃是白雪精雕而成的藝術品。再等滑出樹林……

「臥槽!」

穿出冷杉林組成的一道雪色屏風,雪山與雪谷無盡開展,從腳下一直綿延到天邊。

不遠處恰好有一道平坡,張起靈已經坐在了那兒,對吳邪招了招手,示意過去。

日漸偏西,穿過雲層透下來的光線並不強烈,恰恰給這個全身皆是冷色調的男人抹上了一層恰到好處的暖色系光暈。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個人只是沉默地坐在坡上,坐在一地綿軟的鬆雪中,於熱鬧雪場裡一個不為人知的安靜角落,盡情欣賞著美麗的長白冬景。

「小哥,我剛才一直在想……」直到吳邪開口:「我在想,到底要對一件事執著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到像你那樣?」

懷著感嘆與揣想的話音,輕敲著零下不知多少度的清冷空氣。

「你對於滑雪的喜歡,一定是我的幾百倍。」 

被詢問的一方沒有立刻給出回應,只收回盤桓於遠方巍峨雪山上的視線,眼簾半歛,凝視著腳下的麒麟雪板,貌似陷入了思考。

手指拂過板面,拂下片片碎雪,簌簌有聲。

又過了一小會兒,張起靈回頭看了看兩人背倚的雪坡,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手迅速地拆下固定器,另一手捏了捏吳邪的肩膀,「在這等我。」又按了按他的腦袋,「別回頭。」

說罷,抱著板子起身,涉雪往後方山坡的高處爬去。 

離開室內雪場,來到真正的蒼茫雪山,吳邪對於張起靈的無條件服從準則依然生效。

獨坐雪地,前方,山山水水皆是與他的家鄉截然不同的壯美,看了四天了,就算幾乎只有一種顏色,仍然一點也不覺得膩。至於後方,拜此地的寧靜所賜,他能聽見張起靈既穩且快地踩著步伐,沙、沙、沙,踏雪遠去。

腳步聲越來越小,終於消失。

然後,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抽了出去似的,一瞬間,四周真正的安靜下來。

其實並非絕對無聲,至少有山風在流動。可身處其間,就是會感到──並且一點也不以為自身的想法矛盾,非常的安靜。

在這樣的安靜裡,忽然,吳邪聽到了一種聲音。 

沙──有東西刮過雪面,嘩嘩嘩!雪花如真正的水花一樣飛濺起來,簌簌簌簌,又紛紛落下。

很輕盈,很清晰。

豎耳傾聽這陣聲音,閉上眼睛,腦海裡油然浮出一連串畫面:自己踩著雪板,自在又流暢地滑下雪山。呼應每一次的轉彎,大量雪花被板子的壓力帶得噴起,板刃於潔白的雪地刻劃下相連的完美弧線……

睜開眼,恰見大量雪花宛如飛瀑般紛揚散落,腳踩雪板的黑色人影從斜後方滑入他的視界,在他身前煞停。 

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張起靈薄唇微勾,彎曲雙膝跪進雪地,「你知道我的出身。」

「麒麟」的相關八卦極少,可他父母皆不詳的孤兒身分倒不是個秘密。吳邪頷首,同時感到有些眩暈,比此前的任何時刻更加深切地認識到,老張那一對漂亮的黑眼睛就是個坑,跌進去出不來的無底深坑。

「我曾經覺得自己活得毫無實感,直到後來接觸了滑雪。感受腳底的雪板經過各式各樣的地形,聽著因為我的滑行而被引發的各種聲音,我終於能夠真正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而不是一抹消失了也不會被誰發現的幻影。」

說著,張起靈抬起手,似是要替吳邪抹去方才落在他頭上身上的雪。

「不是喜歡,這是我確認自己活著的方式。」

指尖還沒碰觸到吳邪,手掌先被用力握住。

吳邪笑著搖了搖頭。不同於張起靈適才那淡淡笑容所表達的,把心中感受切實傳達了出去的欣慰,他的笑既是佩服,也有心疼,「小哥,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你──娘的!還來?」 

倒!吳同學,就算張老大情真意切的偽告白不夠創意,你也不至於這樣嗆人家吧?

觀眾們雷到飛起,主演不改沉著淡定。二分之一秒的怔愣過後,頭微微一偏,視線也順著吳邪明顯偏移開來的視焦投出去。

早前他們鑽出來的那片林子,冒出五六團花花綠綠的人影。

吳邪嘖了一聲,眉毛不自覺地皺緊。那一小群人他很有印象,從張起靈在青銅公園半管露了一手之後就一直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頭跑,滑到哪就跟到哪,還好幾次在他滑行時試圖接近──當然,只能是試圖。不僅如此,當中幾個人更拿手機偷拍了他們好些回,尤其是偷拍他,一面拍一面發出令人不快的訕笑聲。

喜歡○○的都是好人──這種話聽聽就好,信了你就傻逼。事實上,任何一個領域都有自我意識過剩、不懂得拿捏分寸、惟恐天下不亂的老痞子小屁孩,滑雪圈子絕無可能例外。

張起靈自帶把人當成醃白菜看的特殊技能,吳邪卻是相反,打小便對他人投來的目光相當敏感,尤其是帶著惡意的目光。

他們要只是想找小哥求簽名蹭合照的小粉絲,我就把我的雪板吃下去!

那幫人估計是以前在公園裡摔過蛋蛋,看小哥這麼拉風,心裡不爽,想找他麻煩又不敢,於是把腦筋動到技術不怎麼樣的我身上,想找機會做點什麼整整我或者嚇嚇我,最好嚇得我摔個大馬趴,吃得滿嘴雪。兩邊萬一擦槍走火鬧起糾紛,他們大概也不怕。畢竟小哥是即將代表國家出賽的選手,不管鬧出怎樣的事,最終傷的只怕還是他的形象……

吳邪正想著,忽聽耳邊響起另一聲嘖,偏過去的臉隨即被扳回來。

「不想再看到那些人?」

沒等點頭,身子驀地一輕,雙腳與屁股已然離地。

入耳的下一句話依舊是雲淡風輕,「我們走。」

 

受限於先天與後天條件,吳邪無法成為太優秀的單板滑手。但後來後來,若干年後,他終究是在雪板設計領域綻放了光彩。

相較於移動冰山張起靈,走鄰家系暖男路線的他實在好親近得多,於是就有一些平面媒體找上門來作專訪。訪問他的設計概念、訪問他的未來計劃,訪問他在設計圈子打滾拚搏的各種甘苦,也因為他與張起靈的關係老早之前便不是秘密,記者們終不免或多或少地問起兩人的相識相處相知。而這之中,有如下的一個問題:能不能分享你與「麒麟」認識至今發生過的,最難忘的一件事。

對不起,無可奉告?

不,吳邪會笑著娓娓道來,說得是既生動又搞笑還附加小小洋蔥,讓人聽得感同身受,欲罷不能。

只有他與張起靈曉得,那不是真正的答案。

真正最最最難忘的,是他們開始交往之前的某一天,他在腳上穿著雪板的情況下,被同樣踩著雪板的張起靈以標準的公主抱抱在懷裡,穿過一大片未經壓雪車整理的道外野雪,高速滑下山去。

那當下人真的是傻了,不是怕,就是反應不過來。無法理解現在究竟是啥情況,無法相信會有如此扯淡的事情發生,只能愣愣地睜著眼睛,任由各種景物以自己滑雪時壓根做不到也不敢想像的速度衝入又衝出視野。下坡、進樹林、林中穿行、出樹林、繼續下坡、轉入聯絡道、跳過圍繩、再下坡……

直到第二條紅色圍繩飛快地逼近,而那條繩子後頭是……沒有!他什麼都沒瞧見!繩子後面是一片空!

吳邪一下醒了過來,兩眼瞪大到極限,嚇得根根直豎的頭髮八成把安全帽都頂起來了。感覺張起靈發力跳起,雙臂不由死命抱緊他的脖子,哀怨淒厲的慘叫脫口而出:「小哥不要──」 

噗!

不算高的墜落,不算強的撞擊,接著又是幾秒鐘的小恍惚。

等吳邪再度醒神,撐起摔得並不疼的身體左右環顧。哦,他首先注意到,圍繩後的山坡實際上並不特別陡,只是繩子兩側地勢有將近一米的落差,製造出了跳下懸崖般的恐怖錯覺。

幸虧落差不大,坡上的積雪又夠鬆夠厚,摔得不重,沒怎麼牽動昨天受的傷。

再來,他身下有一塊軟墊,嗯,觸感不錯……

低頭,立即對上一張略顯無奈的臉。

又扭頭看看四面八方的雪,特別是圍繩邊上驟然中斷的雪板滑行痕跡,再看看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上的人,一股衝動熊熊湧上,「噗!」所謂忍俊不禁,不禁到口水都噴出來了!「小哥,你跌倒了……這不是幻覺吧?我竟然親眼看到你跌倒了!原來你也是會跌倒的啊!我覺得這畫面比你跳半管飛高高更屌啊!」 

張起靈的無奈先變成錯愕,凝視趴在他胸口噗哈哈笑起來的人,一隻手狀似威嚇地往這傢伙的後脖子捏過去,眉眼唇卻漸漸地彎出弧度,「誰害的?」語罷,跟著也笑了。

沒有壓抑忍耐似是而非欲言又止。很普通很平凡很自然,這般的笑。 

落在兩人身上的陽光從純金轉為金紅色,日頭已有大半落至山巒以後。

不知不覺,快到雪場關門的時刻了。

察覺到這點,張起靈很快又收歛了笑容。正待起身,不想眼前人影一晃,壓在身上的重量陡然加大。

吳邪猛地俯下身來,緊緊地抱住了他。

姿勢很彆扭,力道很大。

柔軟的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吐出帶著熱度的兩個字:「加油。」

 

為了想要爭取的,為了想要實現的。為了這輩子錯過之後必然不再重來的。

你和我,我們都加油。

 

好啦,一路說到了這兒,故事真正可以畫下句點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大家早都一清二楚了,不是嗎?

不過,你若問得夠誠心夠誠意,咱們還是可以大發慈悲地再多聊一點什麼。

聊點啥好呢?

嗯,咱們就聊,距離那一天「雲頂」雪場關門大約十二個小時後,也就是隔日的清晨,千里以外,北京小土豪解雨臣開著一輛粉紅色跑車來到火車站,接到了他的發小兒。

見了面,兩相對望著淫笑一陣。不等解公子對發小兒身穿的雪衣和背上的滑雪板發表真情吐槽,對方先聲情並茂地甩出一句:「大花,你有沒辦法弄到冬奧會的比賽門票?」



然後呢?然後應該就接這一段了,正好接上以前隨手寫的這個段子。

故事正文就此完結,雖然最後寫得也是火燒屁股,但自己還挺喜歡這個結局。預計明後兩天補上兩個想寫的小番外,謝謝大家願意容忍我這個嚴重的雪癌患者的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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