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nepig

喊我豬娘就好。
又懶又廢,只是想來這裡寫一寫自己想寫的東西。
閒逛與留言歡迎。互相尊重的前提下,一切都好說。

© bonepig
Powered by LOFTER

【盜墓瓶邪架空】《心靜自然涼》10

前文傳送門:01020304段子0506070809



-10- 

想來是由於正逢五一,深夜的長途汽車站並不冷清,候車室裡的幾排長椅子都被坐滿或躺滿了。只是因著疲憊,因著困頓,因著內心的煩惱,或者各種不足為外人道的緣由,白蒼蒼的燈光之下,每一個人的神情都顯得有些僵硬麻木,乍一看像是戴上了一層面具。

吳邪站在牆角,腦袋垂著,上下眼皮就快要黏在一起。這一整天本來也夠他受的,上工前又讓老癢的一通電話驚得一魄出竅,等下了班回家簡單洗過澡,收拾了點東西,上網查過車班,便匆匆殺來長途汽車站。

車還沒來,單薄的眼皮卻已重到讓他無力支撐。就在吳邪恍恍惚惚要睡過去的時候,候車室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滿身滿臉橫肉的哥們,殺氣騰騰地掃了一眼室內,見沒空位可坐,罵罵咧咧地也走到牆邊站定,嘩啦一下把身上的一只大包甩在腳邊。

吳邪立馬清醒。

儘管仍是那副垂著頭的姿勢,微亂的瀏海下,前一秒一片迷濛的雙眼,這一秒瞪得可比銅鈴都大。眼珠子往落在身旁的大包瞟了瞟,收回來,又重複一次。隨後他抬起頭,似是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肩膀,又抬起一手揉捏肩頸,捏著揉著,順勢就往另一邊挪動了一步,讓出了他原先佔據的牆角空間。

偷眼再看,「站」在大包裡的鬼小哥顯然接收到了他所傳遞的信息,默默地移進了牆角。

見狀,吳邪先是一陣安心帶安慰,小哥跟自己的默契是越來越好了!隨即又想到不對:我曉得小哥的存在,可別人不曉得啊!看在其他人眼裡,牆角的位置可是空出來了,要再來一個等車的人,難保不會想往這兒站。

好在這也不難解決,只消將身子轉過九十度,一側貼牆,面對牆角,頭往前傾,做出一副要靠牆睡覺並且一個弄不好指不定還會向前栽倒的姿態就成。他可是個身高一米八一的大老爺,不是身嬌體軟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這副姿勢一擺出來,是個神經正常的人都不會想往這角落擠了吧?

想著心安,眼皮頓時又撐不住了,抖啊抖地往下落。

迷迷糊糊裡,吳邪覺得有一股冰涼的力量從前方撐住了他的額頭,又繞過了他的後腰。

隱約中,好像還有一道從長椅那兒投來的視線落在臉上。 

 

臥鋪大巴,作為一種近幾年逐漸遭到淘汰的大眾運輸工具,吳邪此前不曾搭過,也沒有特意嘗試的打算。但考慮到老癢與他媽媽住的那縣城距離這兒有好幾小時車程,又是這個點了,索性就用臥鋪大巴湊合一夜。

時近午夜,大巴車姍姍來遲。候車的人不少,實際上真上這輛車的人卻不多。吳邪刻意落到上車隊伍的最末,見乘客們幾乎都選擇前面的鋪位,於是逕直向後走,挑了個接近車尾且週遭無人的靠窗上鋪位。爬上後一看,鬼小哥也在隔著一條走道的上鋪位坐著了。

車廂只喧擾了一兩分鐘便安靜下來,司機隨之熄滅了車內的所有燈光,大巴車在深沉的夜色中開出車站,駛離市區。 

滿打滿算著搭臥鋪大巴既省時間又能應付掉一夜睡眠,可車子才開動不到半小時,吳邪就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的確,他很累,早先在候車室裡靠著牆壁都能打瞌睡,但躺平以後竟怎麼也睡不著了。倒不是適應不了前方傳來的鼾聲N重奏或整個空間漫著的一股汗酸腳臭味,是腦子眩暈得厲害,一閉上眼就感到整個人在一個失重的空間裡旋轉著往下墜落,難受得要命,喉頭甚至冒出了陣陣酸水。

太反常了,明明從小到大他的字典裡就沒有暈車兩個字。

更詭異的是,有一股不自在感隱隱騷動著,就彷彿……彷彿有一雙眼睛在黑漆漆車廂的某處窺視著他。

不會的不會的,有小哥在,不會再出什麼妖蛾子的。

心中安慰自己一句,他在狹窄的臥鋪裡翻了個身,不舒服,又翻個身,還是不舒服,再翻,再翻……

「嗯?」腰腹突然一重。 

來不及驚嚇暴起,耳畔旋即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別動。」 

吳邪依言不動,便覺襲上身的重量一輕,一股力量扳正了他原本如蝦子般蜷縮的身子,把他調整成仰躺的姿勢,然後重新壓上他的腰腹。這股重量,或者說是力量,控制得正剛好,既不至於壓疼他,也不給他再亂扭亂翻的餘裕。接著,冰涼的手指撫上他不自覺蹙起的眉心,揉了揉,又移向兩側的太陽穴,以不輕也不重的力道按壓起來。

肉眼難以在幾近無光的車廂內視物,卻不妨礙吳邪的大腦勾勒出鬼小哥跨坐在他身上幫他按摩太陽穴的畫面。

霍!好一個進化版鬼壓床!

思及此,他忍不住想笑,又覺得心頭有些暖暖的,心情和身體一下都放鬆了許多,腦袋似乎也不那樣暈了。乖乖地又任由鬼小哥按了幾下,竟舒服地從鼻腔裡溢出幾聲極輕的呻吟。

一整個白天所耗費的體力眼力心力腦力外加時間,忽然都不值一提了。

掛著笑容閉上眼繼續享受了一小會兒鬼小哥的指壓服務,吳邪感覺冰冷的指尖離開了太陽穴,沿著鬢髮游移至耳際,先是劃過耳廓,繼之揉捏起他的耳垂。

身子如過電似的猛一抖,不是掙扎,真的是有些癢。

吳邪用求饒般的語氣低呼一聲小哥你輕點我怕癢,接著又低聲笑道:「難怪我怎麼也找不著線索,原來方向根本就錯了,你是個特別厲害的按摩師傅,失敬失敬!」 

鬼小哥「敬業」地又揉了幾下他的耳朵,才回道:「我不記得了。」 

回應入耳,吳邪先是呵呵,心道這樣風格的回答我還真不意外,跟著卻咦了一聲,回過味兒來──不知道與不記得,兩字之差,意義可大大不同!

激動地挑開眼簾,無奈車廂裡實在太暗了,顯然所有睡在靠窗鋪位的人都沒忘記預先拉好窗簾,外加大巴已徹底遠離了市區,偶爾一閃而逝的路燈光根本照不出什麼來,任他再如何努力也僅能勉強辨認出鬼小哥微微俯下的身形輪廓。想拿手機來照明,右手剛一動就被摁回床墊上。

「別動。」

鬼小哥淡淡地又下了一次指令,留在吳邪耳垂上的右手往下滑,轉而撫上他的後脖子,又一陣力度適中的按捏。 

吳邪瞇眼,再一次選擇聽從指令。但就像他無法忍住不讓敏感的身體在對方掌下產生一些細微的反應,他也按捺不了思緒的翻湧,「小哥,你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活著的時候的事情,你記不得了嗎?是全都記不得了,還是只有某些部分不記得?」 

鬼小哥又不回答了。 

吳邪很想再呵呵兩聲,畢竟這反應也是同樣的不讓人意外。張了張嘴,發現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頭不暈了,換作胸悶。

耐心地等啊等,等了又等,確定了這回等不到答案,不被壓制的左手猛地一抬,按在自己的頸後,按進一團冰涼。

被揉開的雙眉再度糾結,「之前我問過你,為了什麼跟著我,這個總還記得吧?」

內心湧動的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是擺脫不掉現狀的焦躁?是自覺遭受欺瞞的挫敗?是為自己的付出不值?是為對方的境遇心酸?

思緒急轉,想及這一趟出行的目的,眼前耳際閃過記憶裡老癢媽媽的容貌與老癢那似已悲痛到空洞麻木的嗓音,更覺得有些話不能再忍。

「從遇到你開始,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我相信世上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有理由,尤其還是這麼不尋常的際遇。老天爺讓我們遇見,讓我們這樣地湊在一起,一定有一個原因。而且我也相信,絕不會是為了要害我。只是小哥,我真的不曉得,對於這一切,你是跟我一樣的一無所知,或是知情但不願意告訴我。」

「小哥,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忘了你的過去,想要的話,我願意幫你找回來,總有辦法的。如果你是有某個心願想完成,需要我陪著你也好,幫著你也好,只要做得到,我是不會拒絕的。」

明知鬼小哥沒有實體,還是禁不住握緊了手心。

「我會站在你這邊的,所以了,小哥,你真就不能再多告訴我一些什麼?」

窗外驀地流進來大量光線,大巴車一個轉彎,減速,在一幢似是休息站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車廂重新亮起的剎那,吳邪感到握在右手掌心裡的冰涼如水一般從指縫間抽離出去,施加於腰腹與右手腕的力量一併消失。定眼一看,鬼小哥已回到了走道另一側的鋪位上,靜靜地坐在那兒,彷彿他壓根不曾離開。兜帽帽簷下露出的半張臉毫無表情,燈光下,宛如一座沒有影子的雕像。

接下來只有沉默,凍結也似的沉默。任憑其他乘客下車、吵嚷、上車,任憑司機再次熄滅燈光,發動上路,也任憑吳邪一度忽略掉的被窺視感又作起了怪。一直一直持續的沉默。


评论 ( 12 )
热度 ( 74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