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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瓶邪/架空微惡搞】《狐出沒注意》

─起─ 

夕陽落到了山脊之後,天色漸暗。

以一片如巨型屏風般延展的雪山為背景,一輛乍看更像是白色的黑色LandRover行駛在蜿蜒於山腳田埂間的窄路,精準地轉過幾個被積雪覆蓋得難以辨識的岔路口,間或穿越幾片小樹林,最終,在雪原邊陲、小路盡頭,一棟兩層高的木屋前停下。

停好車,張起靈熟練地卸下鎖在車頂架上的雪板,踩著深及腳踝的積雪走向屋門。一步,一步,除了踏雪聲,再無其他聲響叩動耳膜。除了原木的深褐與的雪花的白,視野裡貌似也沒有其他顏色。

落腳此地已經兩個多月了,比起自己在滑雪場的工作,張起靈發現他更適應他用相當便宜的價錢租下的這棟老房子:地處偏遠,即便是雪季的節假日也感受不到喧囂。周邊基本沒有所謂的鄰居,僅有零星幾幢無人居住的半傾頹木屋,徹底免去了與左鄰右舍問好寒暄的麻煩。而說回房子本身,斜屋頂,木結構,方正樸素且結實穩重,內部格局和家具則是簡單實用。屋裡屋外,就沒有任何一樣多餘的東西。

……不,也不能說真沒有。

站定大門前,他扭頭向右看。

目光落處,一名身形高挑,穿著雪場巡邏救護員制服,扛著雪板與裝備包,一手抓著一串鑰匙的年輕男人,正面無表情地朝他看過來。 

──小張啊,廚房窗邊那面鏡子你可千萬別去動,那是嚇狐狸用的。天寒地凍的時節,狐狸特別喜歡過來偷東西吃,可牠們聰明歸聰明,膽子是一點也不大,要突然瞧見自己的影子,肯定馬上被嚇跑! 

儘管對屋主的交代嚴重存疑,畢竟張起靈不走網帥路線,把一面幾乎有一人高的大鏡子搬進屋裡對他更加沒用處。於是收回視線,開門,進屋。

 

 

-承- 

不愧為隆冬時節的滑雪勝地,降雪消停不過小半天的工夫,隨著夜幕徹底降下,細雪又一度紛紛揚揚。

雪夜,這個詞彙給人的主觀印象必定不脫安靜。可若聆聽得足夠仔細,其實不難從凝固般的靜謐裡捕捉到一點東西,例如某一扇沒關牢的窗戶的輕微搖晃,或者屋頂積雪的滑動,又或者身邊暖爐柴火的嗶嗶剝剝。撇開這種種不說,單單雪花的飄落也不是無息無聲。

但這一類聲響都是點綴,是陪襯,絕不至於打破雪夜本身的靜,更不對結束了一天辛勞的體力活後繼續在廚房裡專注奮鬥的張起靈構成絲毫攪擾。 

「嗷嗚!」 

切肉的手一下頓住。 

嘶沙──

碰!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猛地一串古裡古怪的聲響透窗而入,慘叫抓扒帶碰撞。這下張起靈就是肚子再餓也專注不能了,放下刀,匆匆關了火,聽出所有動靜就發生在廚房外邊,果斷省下繞去大門口的工夫,直接推開後門。

凜冽的寒意與飛雪撲面,小小的野獸腳印凌亂散佈,原本堆積於樹梢的粉雪像瀑布似的嘩嘩直落。

張起靈首先注意到的卻不是這些。

他注意到的是,就在方才,當他的目光並著流洩的燈光一同投出去的瞬間,有一抹影子竄進了前方那片幽暗的林子。

一抹拖著長長尾巴的黃白色影子。

確定那團影子跑得不見影蹤了,他低頭掃一眼面前的「案發現場」,毫不困難地就把適才聽見的一切動靜腦補出一段完整的情節,且附帶鮮活的畫面:一隻飢腸轆轆的狐狸在雪夜裡聞香而至,悄悄地摸到廚房窗下,也許就是一個撲騰或扭身,冷不防真被邊上鏡子裡閃現的影子嚇著,大驚之餘嚎叫一聲,轉身便跑。哪想禍不單行,慌亂間竟撞上院裡的樹,給枝椏上落下的積雪唏哩嘩啦地砸了滿臉滿頭滿身滿尾巴…… 

如果這當口張起靈再側過頭去看一眼鏡子,他會發覺自己素來少有波動的臉龐不僅有了表情,還是個頗為複雜的表情,一分不忍兩分好笑三分同情四分無奈。

抬手輕捏眉心,嗅著指間的淡淡肉香,他想,狐狸絕不可能從他這邊偷到什麼東西吃,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這麼嚇唬牠們了。

 

 

-轉- 

二月,對海邊的大城市來說,冬天可能已快走到尾聲。對於被重重雪山環抱的村子則不然,長長的雪季才差不多過半呢。

高聳綿長的山巒一樣披著蓬鬆的白袍,循著山麓開展的滑雪場一樣吸引來眾多遊客。以觀光營生的小村落一樣有著熱鬧的街區,酒吧餐廳旅館浴場便利店,櫛比鱗次的招牌為寒夜塗抹上斑斕濃豔的色彩。但只消稍微走遠一些,拐一個彎,過一座橋,儼然從魔法編造的幻境中一下跳脫出來,天與地,所見所聞所感,整個世界一樣被冰雪所凍結,也彷彿被時光給遺忘。

不一樣的是,村子外沿,雪原邊陲,方圓兩三里內唯一有人居住的那幢老屋子,窗邊少了一面大鏡子。

噢,是了,還有一個不一樣──老屋子的住客身邊,多了一個人。

 

「小哥,打擾了,能跟你問個路嗎?我在網路上訂了一間旅館,應該就在附近,可我怎麼也找不著地方……」

「小哥,不好意思,你知不知道從這裡往最近的便利店該怎麼走?」

「小哥,真對不住,又來打擾你了,你曉得哪兒有郵筒不?我閒著無聊寫了幾張明信片……哦,上面這些圖都是我自己瞎畫的,哈哈!」

「小哥小哥,真巧,又見面了,原來你住這!你剛下班嗎?今天雪下得特別大,我光是散個步都差點踩田裡去,你開車肯定更不容易。」

 

「小哥,聽說村裡今晚有一場火祭,還要放煙花,好像挺熱鬧、挺有意思的,要不要一起去瞧瞧……啊,你沒興趣?一年才一次,真不去?好吧……」

發話者不會知曉,他失望的神情,讓搖頭拒絕他的傢伙聯想起了那隻在雪夜裡吃了個大癟的倒楣狐狸。

 

「小哥你回來啦!唔,你看起來氣色不大對,該不是感冒了吧?記得多喝點熱水,今晚早點睡。」

沒有聲音,但沉默的聽者確實點了下頭。

 

「小哥,幾天沒見了,你還好……嗯?這什麼味道?好香啊!」

「小雞燉蘑菇。」

回應有兩秒停頓,然後補完,「晚飯,一起吃。」

 

「小哥,你既然是滑雪場的巡邏員,那兒的教練們你基本都認識吧?能不能幫我介紹介紹?滑雪看起來挺有趣的,我也想試試。」

果斷秒答:「後天我休假。」

 

總有那麼些事情,發生前你認為天打雷劈匪夷所思,真正的發生卻是行雲流水渾然天成理直氣更壯。 

人稱「大張哥」的張起靈一貫沉默冷淡,從不講多餘的話,不做多餘的事。與同事們圍在一塊兒喝酒聊天說渾話,這樣一件普通並且簡單的小事情,在他的認知裡,明顯要比從全雪場最陡的雙黑道或及腰深的界外鬆雪裡拖出受傷受困的滑雪者還要困難──或者換個比較傷人但精確的說法,是無價值也無必要。為此,他的名號很快就成了一種專門用來衡量雪況的謎之基準:「我靠!今兒個風太大,氣溫又降得太快,雪道全成冰面了!」「多冰啊?能有大張哥那麼冰?」「我估計差不離……」諸如此類。

所以在從超市採買完回家途中被攔下問路的當口,他對那個看著有幾分狼狽可憐的大男孩是一點特別的感覺也沒有。指路同時,心中只浮出一個疑問:這種地方也能開旅館,還有人肯住?

然而,說不上是習慣了還是怎麼著,隨著兩人的互動增加──雖說在一開始根本就是單方面神出鬼沒鍥而不捨的尾行搭訕,張起靈發現,那一聲「小哥」,那道起伏分明卻不失溫潤的嗓音,那張永遠有著豐富表情變化的面龐,並不令他煩躁反感。尤有甚之,對方的點點滴滴還像是一隻隱形的小爪子,時不時地撓一撓他,撓得他逐漸生出來一種此前從未有過的,似是好奇似是有趣又好似比這些更多了點什麼的陌生感受。於是一次又一次地默許那名自稱叫作吳邪,因著嚮往自然風光而獨自來此旅行的大男孩,用一種偽裝成無意實則經過了計劃的方式,一步步地接近屬於他的領域。

對,計劃。

吳邪的眼睛十分乾淨,乾淨得就像夏季融雪後奔淌的泉水──在張起靈的認知裡,如此澄澈的眼眸只該在山林中的動物身上出現。可是偏偏,在某些時刻,或者是笑瞇成兩道拱橋時,或者是骨碌碌轉動著打量張起靈所租住的屋子時,這雙眼睛會透出幾絲狡黠,宛如在等待施展惡作劇的孩子。

不言不語,不等於不懂不明。張起靈不是白痴,他看得出來,吳邪懷抱著某種企圖。

可在另一方面,也是隨著兩人的互動增加,狡黠越來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擔憂關切等等的情緒。

吳邪懷著某種企圖接近張起靈,卻也開始越發真切地關心他,在乎他……

想著這些,張起靈走進被他冷落了幾天的廚房,就著熱水吞下兩顆感冒藥。抬手摸了摸臉,體溫貌似有些高,嘴角是微微地上揚。

 

開口邀吳邪吃晚飯是個意外,不需要太意外的意外。

那一晚吳邪很開心,開心到居然讓從來不玩遊戲不看動漫的張起靈一本正經而情不自禁地腦補出「獸化的吳邪頂著飛機耳使勁兒狂搖尾巴」的荒唐畫面來。彷彿單單是坐在張起靈家廚房的小桌邊吃上一頓由他煮的飯,就是吳邪所追求的終極。

想及此,驀地心底冒出一個聲音:如果吳邪再也不出現了呢?

感冒明明痊癒了,對著香噴噴的小雞燉蘑菇,張起靈忽然又失去了胃口。

 

幸好造化不弄人,天照寒,雪照下,吳邪照樣在張起靈的日常中神出鬼沒,並對滑雪表現了興趣。

倘若早前的自問為心底積澱已久的陌生情感勾出了隱約的輪廓,想像一下吳邪與某個滑雪教練開開心心地在雪場上你追我我拉你,轟!瞬間爆表的不快感,足夠讓張起靈豁然開朗。

循著母胎SOLO的道路埋頭奔馳了二十幾年,終於啊終於,他在踩下煞車的剎那弄懂了自己的心情。

而他相信,吳邪對於他,抱持著同樣的想法。

若非如此,又有什麼可以合理解釋吳邪的所有舉止言行?

 

從張起靈居住的木屋門口望出去,有雪山,有錯落的小林子,也有一片遼闊的雪原──為積雪所覆蓋的田地。

從雪原彼方的馬路邊上一直一直走到這棟屋子門前,吳邪已經跨出了很多步。那麼,接下來呢? 

再次強調,大張哥不是白痴。

以及,哥不做,不代表哥不會。

 

於是那一天,那命定的一天,結束了整整八個小時過度充實的一對一貼身滑雪教學,然後理所當然地把累到全身癱軟的傢伙拎回自家,以放鬆肌肉為由把人推進浴室洗個熱水澡,全套換洗衣物當然是沒有準備的,只提供圍上之後依然露胸又露腿的浴巾一條。再來呢?激烈滑雪過後的痠痛疲勞必須藉由經驗豐富的老司機的獨門推拿按摩來緩解,而最合適的施行場所當然是……

「哇啊啊啊!」

張起靈怔愣在自個兒的臥室門口,先看看剛剛踏進房間就如觸電般慘叫著彈跳上床明顯遭受到嚴重驚嚇以至於雙目圓睜面無血色的吳邪,再順著他驚恐的目光看向靜靜立在房間陰暗角落裡的一人高大鏡子,再收回來看看那條忽然哧溜一聲從吳邪屁股後頭竄出來此時佔去了大半張床且呈現徹底炸毛狀態的黃白色狐狸尾巴……

豁然開朗est。

轉過身子,關門,上鎖。

 

 

-合- 

雪山腳下有一座小村莊,村莊的最邊沿有一棟老房子。

住在老房子裡的年輕男人說,這屋子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沒錯,一樣也沒有。






雪季結束,默默的滾了回來 XD

整整大半年沒寫文了,希望不至於太慘。

雖然這故事很無腦,可我前幾個月工作長住的小村子裡還真的有在屋外擺鏡子嚇跑狐狸的習慣,也確實會有狐狸出沒,我就在清晨的雪地裡看過兩次小狐狸,我一個同事一天傍晚還看到狐狸在我們住的屋子門前散步,據她說,那是一隻非常漂亮的大狐狸(羨慕死我!)

當時就腦補了這個故事,幾個月後終於寫了出來。

希望能在下一個冬天到來前多寫一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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